·少年时期两个崽儿的逃亡之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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多情蛊(下)
魏无羡穿过繁茂的草叶,自枝丫一跃而下,滑下陡峭的长坡,停在石门之前。
灵剑在手,他的战斗力几乎是翻倍增长。几下甩掉了所有的追兵,他赶在日落之前抵达此处,灵剑在手中转了一圈,被他反握在身后。
距离他与蓝忘机逃亡至今,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昼夜。十二个时辰的奔波与逃亡,时刻紧绷的神经,直到这一刻,才总算是得到了一丝喘息的空间。
他长舒了一口气,走到石门前盯着那片空无一物的空间挑了挑眉,自言自语道:“可恨温狗,屠人满门的时候倒是什么也不怕,怎么现在反倒成了缩头乌龟了。”
他冷哼一声,背着手绕了几圈,忽的顿住了脚步。
……如果射日之征开始的时候,镇山阵就已经开启了。
那蓝忘机又是怎么进来的?
他会选择在岐山境内截他的婚车,一来是哪怕得到消息立刻赶来,恐怕也已经有些迟了。二来,在岐山境外,他婚车边的守卫,显然要比在岐山境内多得多。
可蓝忘机对他是怎么说的?“仙门百家已向温氏宣战。”既然宣战,断没有隔几日再开启镇山阵的道理,那蓝忘机是如何得知的?
魏无羡越想越觉得后背发凉,从莲花坞惨遭围攻,到仙门百家正式宣战,这之间隔得时间也未免太短了点。蓝忘机能在第三天赶过来,那么他得到消息,最早也要在第二天的清晨。两天,哪怕是江枫眠整顿好莲花坞,百家举行会谈达成共识都远远不够,他们是如何完成宣战的?
“蓝湛是从哪里知道这件事的?”
魏无羡心里发慌,忽的怀疑起来。他一直以为,是蓝曦臣告知蓝忘机,他看不过温氏这等无耻行为,才会单枪匹马来救他。可若是如此,整件事哪里都透着违和。若果真如此,蓝氏怎么会一丝接应也无,蓝忘机又怎么能在宣战之后进入岐山?
这般推断下来,便只剩一个答案了。
魏无羡慢慢攥紧了双拳。
蓝忘机,是在岐山境内得知的消息。
他是先冲来岐山,方才得知此事。
他以为,是因为射日之征已经开始,他的牺牲并无意义,蓝忘机才会看不过去来救他。可现在分明是蓝忘机先来救他,他的牺牲才失去意义。二者并无因果,那么蓝忘机为什么要截他的婚车?
魏无羡浑身发凉,指尖颤抖,几乎茫然无措的又在原地转了几圈,望见渐渐西沉的日轮,心脏忽的一颤。
都这么久了,蓝忘机还没有到达。
四下寂寥无人,宁静到近乎古怪的地步了。岐山境内,负责追杀他的人总不至于如此愚蠢,现在都没能找到他,可现下的情形,却是确确实实只有他一人在此。
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在魏无羡的胸腔中升起,他慢慢抬起手,从怀中掏出了蓝忘机交给他的那只小小的香囊,解开封口,向内望去。
是一块碧绿剔透的玉牌。玉牌上染着丁点血迹,正是方才他们得到的那一块。
“江氏安好,你不必如此牺牲。”
“……有解。”
“若是信物只有一样,可怎么办?”
蓝忘机低声说:“无妨。”
魏无羡阵阵眩晕,蓝忘机说过的话在耳边不停打转,一声一声,一句一句,如道道惊雷,在他的脑海中炸裂开来。
他攥紧了手中的香囊,死死咬着牙,眼眶阵阵发涩,心中却是一浪高过一浪的怒意。
他猛地抬起头,看了一眼咫尺的石门,将香囊揣回衣间,闷头向回冲去。
“魏公子被温旭掳走了。”蓝曦臣说。
蓝忘机的笔剧烈的一抖,原本端正清朗的字迹之中突然多出一个黑色的墨点,蓝忘机盯着那个点看了一会儿,忽的放下笔,站起了身。
“温旭带人围攻了莲花坞,用江家满门的性命相逼,硬是逼着魏公子坐上了他的婚车。”蓝曦臣叹道,“我也是刚刚得到消息,温室此举,实为不仁。”
蓝忘机手指蜷缩,一字一句道:“这是,什么时候的事?”
蓝曦臣顿了顿:“已有两日。”
“两日。”蓝忘机重复道,“两日。”
他在心里默默地计算几下,忽的抄起放在一边的忘机琴,立刻向外冲去,蓝曦臣一惊,当即按住他的肩膀,厉声道:“忘机,你这是干什么?”
蓝忘机眸光闪烁:“我去救他。”
“以什么身份?”蓝曦臣质问道,“忘机,魏公子进了岐山,也未必会出什么事,你现在贸然前往,万一……”
“兄长。”蓝忘机道。
从小到大,他甚少打断蓝曦臣的话,因而蓝曦臣闻声微微一怔,抬眸望向蓝忘机的眼睛。
“没有万一。”蓝忘机说,“那是魏婴,所以,没有万一。”
魏无羡是不一样的。在魏婴身上,没有万一,他不能拿魏无羡去赌。
一切必须万无一失,这是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的。
蓝曦臣看着蓝忘机无可置喙的神情,无奈的叹了一口气。
他松开手,摇了摇头,道:“多加小心。”
蓝忘机对他行下一礼,回身夺门而出。
蓝忘机睁开眼睛,染血的十指微微颤抖。
他把忘机琴支在地面之上,琴弦根根断裂,十指鲜血淋漓,同时对抗这么多人,比他想象中还要艰难的多。
从他发疯一样的无差别攻击开始,他已经数不清自己坚持了多久了。灵力早就在透支,全身上下数不清的伤口还在汩汩流血,雪白的抹额染上尘灰,他只是凭着一口气在强撑罢了。
蓝忘机喘息着,垂眸看了一眼一地的尸体,又抬眼去望依旧围成一圈的温门修士。
他撑的时间够久了吗?足够魏无羡逃出去了吗?
魏无羡若是发觉他没有跟上来,一定会怀疑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意外。以他的心性,断然不会贸然折返自投罗网,无论如何也会先出去与蓝曦臣汇合再说。
只要魏无羡遇到蓝曦臣,他就安全了。
温门修士慢慢地向中间聚集,蓝忘机深吸一口气,撑着忘机琴摇摇晃晃地试图起身,然而刚一发力,右腿便是断裂般的疼,他膝弯一软,又一次沉下来,低低喘息。
“他站不起来了,快上!!!”
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,温家修士一阵狂喜,饿狼扑食一般的向他冲过来,蓝忘机目光冷冽,攥紧了双拳。
“蓝!忘!机!!!”
蓝忘机猛地抬起了头,不可思议的望向声源之处。
魏无羡双手握着灵剑,自空中一跃而下,干脆利落的将最近的几个修士斩于刀下。
他喘了两口气,赤着双眸上下打量蓝忘机,忽的拉住他的衣襟,咬牙切齿道:“谁让你自己去送死了?!!”
蓝忘机怔怔道:“魏婴,你……”
“我什么我!”魏无羡恶狠狠道,“你做这种事,事先有和我商量过吗??蓝湛,你不会真当我是傻的,听不出你话里的漏洞吧??”
他一边说,一边回身将一个修士斩于剑下,见蓝忘机一脸的茫然,他怒火朝天,气道:“你老实告诉我,你到底是为什么截我的婚车?!”
蓝忘机身躯一颤。
魏无羡站在他身前,轻哼一声,手中的灵剑挽了一个剑花,他以剑尖指着前方,大声道:
“蓝湛,我也告诉你一件事!”
他手里的剑穿过一人的胸膛:“你截我婚车的时候,我看到你的脸,脑子里一片空白,只有一个想法——”
当蓝忘机逆着日光,在车顶上对他伸出手的时候,三天来所有的打算,从卧底到自我疏导到权衡利弊,全都突然不翼而飞,被他抛诸脑后。他像是失去了理性一般,满脑子只有一句话循环往复。
他高声道:“我想——我要跟这个人走,快把我带回你家去!!”
他手里的剑高高落下来,在蓝忘机的肩膀之上穿过,斩落了一人的头颅。
蓝忘机愣在原地,慢慢瞪大了眼睛。
魏无羡站在他身前,向前举起灵剑,鲜红的发带飞扬而下,蓝忘机注视着他的背影,撑着忘机琴缓缓站起身来。
他忍着右腿撕裂般的疼痛,强行扭转身躯,将忘机琴横陈于前。
他的眸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,低低地说:“好。”
魏无羡轻笑一声,端起灵剑,下一刻,断裂的忘机琴铮铮作响,魏无羡死死守着蓝忘机的后背,手中灵剑红光闪烁,轻灵鬼魅,莲香与檀香一同毫无节制地爆发开来,再也不加一点抑制地彼此交融又交相抚慰,他们在鲜血与硝烟的间隙交换一个湿漉漉的吻,信香如同一人绽放。
巨大的落日之下,他们以鲜血为花,以尘灰作星,以生命相爱。
魏无羡醒来的时候,看到一串的亲嘴小人。
他茫然地眨眨眼睛,猛地坐起身,张口道:“蓝湛呢??”
这句话说出口,他浑身上下才开始后知后觉的疼起来。从头到尾,无处不在疼痛,又酸又麻又疼,引得他哎哟哎哟地僵在原地,龇牙咧嘴地叫了好一会儿。
“现在知道疼了?你活该!”江澄骂道,“谁让你一意孤行,非得逞英雄的?”
他把一只药碗啪地放在桌上,江厌离一下一下的抚着魏无羡的后背,嗔道:“阿澄,阿羡才刚醒,你也少说两句。”
“师姐?”魏无羡愣道,“不对,蓝、蓝湛呢?我不是在岐山吗,怎么会……”
“张口闭口蓝湛蓝湛的,你吃错什么药了。”江澄哼道,“这次你可得好好谢谢泽芜君,是他得到消息,带着人去岐山救你们的,要是再晚一点,你和蓝忘机都得死在里面。也就是你命大,还能全须全尾的回来。”
江厌离无奈的看了他一眼,摇头笑道:“阿羡,你可记得,一个叫温宁的人?”
“温宁?”魏无羡一怔,在记忆里仔细搜刮一番,诚实道,“不记得。”
江厌离道:“这位温公子说,曾经得你指点,听闻你被温旭抓走,无论如何也要救你,听说蓝家在组织射日之征,竟偷偷跑了过去,求泽芜君带人随他进了岐山,这才紧赶慢赶地将你们救出来的。”
她微微笑道:“现在蓝二公子已经回了姑苏,等你们二人都醒了,可要去好好谢谢这位温公子。”
江澄切了一声,没有多言。
魏无羡听完,总算放下了心,慢慢躺了回去。
射日之征已经开始,他也平安回到了莲花坞,目前看来,莲花坞重建的进度良好,射日的推行也算顺利。
他闭起眼睛感受了一会儿,才后知后觉——他现在虽然虚弱,经脉里却清爽的很。
多情蛊已经除掉了。
他轻笑一声,终于放心地陷入了沉睡之中。
END.
感恩大家,写完了!一个没什么逻辑的小短文,希望你们看的愉快了hhh
我们下次再见V